教与学

小屋外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，耷拉着脑袋，瘫坐在地上。

他是老李头，一个老赌徒，这是他输得最多的一次。十局牌，他连输七场，从一开始的小赢，到后来的一无所有。他直到现在才有点担心，因为输掉的那一千块，是老伴托他去买粮食的钱。当他经过熟悉的小屋时，还是没忍住，心想着只要进去小赢一笔，就可以赚点钱，让老伴对自己刮目相看了。

如今老李头唯有落魄地回去，准备接受老伴的唠叨。然而等他走了许久才发现，自己已经在小屋度过了一个下午，如今天早已漆黑一片，只能借着皎洁的月光回去。也许是乘着凉风，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，不禁回想起输掉的那一笔钱、还有那一场诡异的牌局，他越想越气、越想越可惜。

老李头回到家，看见李老太生气的模样，他感到恼羞成怒，竟然先开口谩骂了几声。李老太先是一愣，随即明白过来，他又去赌钱了，于是也恼怒了：“输光了钱还有理回来发火？”此时，老李头已知理亏，便没敢再吭声。

李老太见状，以为他还不知悔改，便想上前教训他一下，全然忘了看面前那根拴门的短棍，不知何时倒在地上。随后老李头便只听见一个应声倒地的巨响。

不久，抢救室外，两个人焦急地等着。老李头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儿子，很是内疚，眼里止不住的愧疚。然而小李感激送别了将昏迷的母亲送来医院的邻居大哥后，却没有再说什么。

许久，抢救室终于打开了门，老李头先一步走了进去。小李耐心听完医生嘱咐，准备进去时，收到了朋友的一条短信。
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，李老太住着院，老李头寸步不离、悉心照顾。出院那天晚上，小李将老李头叫到了屋外。

“爸，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，明早我就离开了。”小李将一个黑色布袋递给了老李头，交代道：“这两万块是我向朋友借的，给你拿去买些补品，给妈补一补身体。”老李头认真点了点头，说：“放心吧，儿子。”

清晨，迎着明媚的骄阳，老李头一边盘算着煮点什么给李老太补补身子，一边优哉游哉走着。经过集市的大榕树下，石圆桌围了好几个人，随后响起一阵欢呼声。老李头疑惑凑上前，原来是在赌大小，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面前压着几张百元大钞，然而对面的小老头面前却堆着一小叠百元钱。

老李头心想：反正时间还早，我只看看，过个眼瘾，再去买菜也不迟。于是老李头从围观人群闲聊中，得知一直在输钱的年轻人叫小伟，早上拿着一笔钱来大榕树下找人赌大小，运气却贼差，就没怎么赢过。老李头看着小老头一把又一把地赢光了小伟的面前的所有钱。“年轻人，你的钱已经全都输光了吧？”小老头得意洋洋。

“哎，是啊，今天也太衰了。”小伟无奈摆了摆手，说：“老伯，今天就到这了，明天我再来吧。”就这样，赌局散去。老李头也匆忙买菜去了。

宁静的夜里，老李头躺在老伴身边，不知怎么地，就回想起早上榕树下的赌局，想着想着，就入梦了。梦里，老李头发现自己也和小伟赌大小，最后自己赢回之前赌输的那一千块，开心得不得了。

第二天，迎着晨曦，老李头朝集市赶去，他摩拳擦掌，决定小试一把，不管输赢，都不会再赌了。片刻，老李头便赢回了一千块钱。在人群的羡慕眼光中，老李头兴高采烈地买菜回家。

第三天，当老李头早早经过榕树时，还是忍不住凑上前。这一次，他发现小伟拿来了两大叠厚厚的百元大钞，“今天只要有人可以拿出和我一样多的钱，就可以坐下来和我豪赌一场。”
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都一脸羡慕，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拿出这么多钱和小伟赌。老李头看着这么多钱，心里很是痒痒。这一打听，才知道，小伟现在手上有整整两万块的现金。这下老李头更加心动：这一局要是赢了，儿子借的这两万块不就可以还给人家了吗？

于是老李头匆匆忙忙回家，小心翼翼拿起沉甸甸的黑色布袋，急匆匆回到集市。就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，老李头掏出两万块，而小伟面露一丝惊讶，微笑着邀请老李头坐下。就这样，一场精彩豪局开赌了。只见小伟熟练地拿出三颗色子，放进色盅里，随意摇晃了几下。

而对面的老李头紧张地看着桌面的色盅，焦灼的眼神仿佛要将它直接看穿了才罢休。可惜老李头并没有长透视眼，所以当他像昨天一样猜了个“大”之后。便戏剧般，小伟开了个“小”。第一场，李老头便输了两千。

接着老李头开始冷汗直下，运气也跟着直下。短短几分钟，接连开出的九场，老李头那是一猜一个错，而小伟轻轻松松就将老李头的两万块全赢了。老李头霎时脑子一片空白，双目一阵眩晕，随后便不省人事了。

据说此后，大家发现老李头看见赌局便绕路走。而村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小伟和那个小老头。

一年后，小李参加了朋友女儿的满月酒，据说那个朋友就长得很像小伟。回家之后，小李发现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万九千块钱待收款，还有那位朋友留的一句话：“谢谢你了，小李哥。多亏了一年前你肯借我这笔钱，公司才能渡过难关。”

小李与李老太相视一笑，默契般望向不远处，神采奕奕的老李头把怀里的小孙子逗得咯咯笑。